夢到一位懂得魔法和巫術的男性(以下用魔法師代稱)住在看起來是歐洲的城市裡。一位個性自我中心又自我感覺超好的女性不知為何總喜歡纏著他,並且幾乎天天跟蹤他回家。
魔法師家是棟外表兩、三層樓的樸素房子,一樓空著沒使用,表面上他住二樓,實際上住在地下室木梯下的隱蔽書庫裡。這間書庫有著古典的裝潢與木頭地板,四周牆壁皆為木製書櫃,書櫃上擺了很多書,書房中間有張長沙發,他平常睡在那裏。此外,房內還有一張單人沙發和桌子。書房天花板採用橘黃色照明,地上擺著一盞落地燈。書房連結著一間小浴室和廁所。房間內到處堆滿他的書。
二樓房間是個晃子。這麼做是為了躲避那位女性的騷擾;有時候那位女性甚至會企圖破門而入闖進他家,有些鄰居以為他們是男女朋友,這些事讓他十分困擾。
一天夜裡,那位女性又跟蹤他回家了。他一進家門便迅速鎖上門並從密道溜進地下室。他聽到門鎖被偷開的聲音。他看著監視器,那個女的在他家一樓到處走動,她沒發現地下室。她想上二樓去,不過,他事先在二樓的樓梯門口加裝的多道複雜的鎖,使她很快知難而退。他心想,不知道她要是真的破門而入到二樓,看到那充滿灰塵堆積的房間會作何感想?那位女性不久因覺得無趣離開了。
另一天夜裡,一位知道他魔法師身分的男性友人來拜訪他。友人忘記關地下室的門,談話音量又大,當他自己要去關門時,那位愛纏著他的女性居然已經闖進來了,她很高興的跟他說:「原來你是住在這裡,難怪我一直都找不到耶!」他看到她,臉都綠了。那個女的後面還跟著一位小跟班,年紀比她輕,是個沒主見、個性唯唯諾諾的軟弱女性。魔法師的那位男性友人認識這兩個女性,但不知道魔法師很討厭她。友人看到她來了,開心地跟她們聊天寒暄。他則是在一旁小聲抱怨:「真夠慘的,又要搬家了。」在他嘀咕時,她忽然上前拉著他,說要他和她一起出去冒險,他就這麼被她硬拖出門離開了。
他們四個人來到一處多山與曠野的地方,他們在一棟老舊的建築暫時停留,兩位男性在建築外等兩位女性上廁所出來。她出來後一直在抱怨廁所很髒,小跟班默默地跟在後面。這裡還有其他遊客在附近走動,似乎是遊客中心之類的的地方。附近環境看來,此地海拔高,空氣潮濕,氣溫低,四周是無人煙、長滿禾本科植物的荒野,遠處有森林和高山,高山上飄著朵朵低飛的烏雲,天氣是陰天。
她指著遠方的山說:「那裡看起來好像有什麼圖案!」他雖然不太想理她,但跟著其他幾位的目光,皺著眉頭往她指的那個方向望過去。山壁上有著 Geoglyph 一般的圖案,像人臉的,這讓魔法師很驚訝,因為那並非紀錄上已被發現的 Geoglyph。她提議說:「我們去看看好不好?」沒等其他人回答,她就逕自往那個方向跑去,其他人只好追在她身後跟著過去。
跑一段路,荒野中只剩下這四個人了。遠山依舊遙遠,倒是他們來到一座龐大廢墟的入口,這裡的場景很像 Tiwanaku 遺址。她非常興奮,小跟班緊張地跟在她身後。魔法師的男性友人顯得有些擔心,因為他們已經遠離一般遊客該走的路線。他則是一改一路上不甘願的表情,開始很認真觀察起這個廢墟。
這裡看來曾是個城市,儘管雜草叢生,仍可看到地面上精密地鋪著整齊的石頭道路的痕跡。周遭殘餘的建築物也都是以石頭精密地堆砌起來的。這些石頭上雕刻著細緻的花紋,想必當初必定是個華麗壯觀的大城市。她們倆興致勃勃地走進廢墟裡探險。
魔法師則是露出有別以往的認真神情,在一條較大的石頭道路遺跡上蹲下來摸索,他用左手按壓著一塊鋪在地上的有雕刻的石頭,石頭上似乎有古文字。他撥開塵土,逐字唸誦那些古文。接著,地面開始震動,廢墟開始改變,原本頹傾的建築居然重新組合起來,彷彿倒帶一般。當震動結束,一切廢墟組合成一個龐大系統。在場的人除了他以外都露出驚訝的神情。他一臉嚴肅,似乎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。
他們所在的廢墟只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系統的一小部分,除了這個廢墟城市重組之外,世界各地的海中和其他各處也浮現出諸多遺跡,這些遺跡重新組合成一個巨大的城市交通系統,系統包含連結其他大陸的大型交通網──有著橫跨大西洋跟太平洋的巨大橋樑道的路網;所有的陸塊以他們所在陸塊為中心,被巨大精密的交通網連結起來。因為這些遺跡的浮現,海水與陸地的分布產生微妙變化,有些陸地變成泡在水裡,有些原本是海的地方變成陸地。他們所在的地點也陷落水裡,不過水不深。
他們踩在水裡。她衝到一座橋上,小跟班害怕地跟著。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。魔法師的友人對他產生疑惑,帶著不安的神情盯著他,友人想跟他說話,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。他們兩個走在兩位女性後面,走過半浸在水中的細小道路,一路走到架於海面上的巨大高架石橋道路網絡上。石橋是通往大洋另一端陸塊的道路網,看得出來這個交通網是經過縝密規劃的。
魔法師有時以飄浮的姿態──像是在水面上行走一般──前進;他並不完全按照石橋道路前進,有時候他是飄浮在水面上的。
在路上,他們遇到其他人。石橋上有不少人在走動,因為這個龐大遺跡的浮出與重組,導致世界上所有國家的邊界都崩壞、重新洗牌,各國消失,疆域不復存在,所有的政府亂成一團。加上交通網的出現,很多人趁機想移往別的地方。
他們與人潮一起走上高架石道,途經一處海岸,從食道上往下看,下面有另一處遺跡城市。那裏有人開始劃地為王,並聚集了很多擁護者。魔法師看到後心想:「該把一切復原了,先從海水開始吧?之後再把陸地和遺跡恢復原狀。」他讓海水漸漸退去。劃地為王的人卻不希望一切復原,他們叫來卡車,載運來大量的水,海水往哪減少,他們就往哪裡填水。魔法師見到這種情況直皺眉頭,最後決定罷手不管一切的發展了。
他跟著其他三個人繼續往前,來到海上道路網一處轉彎地,那邊較為寬敞空曠,有小販賣起了東西和食物。不少過往之人聚集在此。
人群中發生爭吵。有個穿著西裝、帶著隨從,看起來財大氣粗的中年男性攔阻並命令一位推著裝著糧食的手推車、看起來並不富裕的瘦小女性與她的家人免費提供他們食物,他認為這是他的權力,他認為人們有義務提供給他任何東西,他的隨從在一旁應聲附和。那個家庭不甘示弱,不願意給他。暴發戶想用搶的,那位女性極力保護著他們的糧食不讓他碰著,雙方陷入僵持。好一些人在圍觀,有人試圖勸架,有人大罵暴發戶欺人太甚。魔法師看到後搖搖頭,小聲自言低語「……巴比倫塔……」他沒有介入糾紛,轉身走掉了。
他們繼續往前,來到這個龐大交通網邊緣一座有很多高樓的海邊城市,這個城市不是浮現的遺跡城市,而是原本就在這裡的現代城市。它原本離海岸有段距離,因為遺跡浮現導致的海陸位移,使得它現在離海岸很近,正巧海洋那端的遺跡高架石橋交通網通往此地,它剛好又鄰近某遺跡城市的邊角,這樣的地理位置使它成為交通要塞。海岸線旁的越海洋石橋道路居然被人用路障給封閉,封閉的區域似乎正在蓋收取過路費的關卡建築。
魔法師望向這座城市一棟高樓上方,那棟建築的上部緩緩變形,逐漸浮現出一隻兇惡、充滿利爪的怪物形體。除了魔法師以外,其他人似乎看不見怪物。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,於是跟其他人說:「喂,該離開了!」然而,她早被好奇心沖昏了頭,她看到那座被封閉的石橋的圍欄有縫隙,便爬進去,與她的小跟班消失在圍欄另一邊。
他看由高樓變成的怪物逐漸定型,心想沒時間了,打算離開。他的友人不高興地叫住他,友人責怪他,認為他該對發生的一切負責,要他想辦法解決。魔法師面無表情地跟友人說:「我(所作的這一切)只是依照古代之靈的指示行動。我沒有辦法(依我自己的意思)插手。現在該走了,我必須離開了。」他的友人覺得他冷酷無情,破口大罵他幾句之後,就往兩位女性的消失的方向跑去,他的友人很擔心她們的安危。魔法師站在原地看著友人離開,他心中感到有點悲傷和無奈。他耳邊似乎聽到催促聲,於是他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,離開交通網系統。
他面對高樓大廈,背對海岸線,他在高樓間的巷弄尋找離開這座城市的出口。只要越過這個城市再往前過去就是古代遺跡的範圍之外了。這座城市的房子蓋得過度密集,死巷又多,令他難以從地面上找到出口。不得已,他只好攀上那棟漸漸變成的怪物大樓的窗戶,跑進大樓裡,一層一層往上爬。為了節省時間,他還穿過一些住家。經過一戶的廚房時,可以看到牆上月曆的日期是十一月六日,年分因為字太小無法辨識。
他在某辦公室的走廊找到扇通往大樓後方、他身子能夠通過的窗戶。當他正要跳出窗戶,大樓開始劇烈地搖晃,他被摔進樓內。不久,大樓變成所有人都看的見的怪物,他和好幾個同時在樓內的人全被包覆在怪物體內了。這種怪物一共有四隻──城市遺跡與交通網絡整體為一個長方形區域,區域的邊緣角落處各有一隻這樣的怪物。這是網絡建造者所設下、避免科技被濫用的自毀機制。自毀機制啟動後,隱藏的怪物會以現存物為基礎現形,並屠殺區域裡所有人類、毀掉一切人造物,唯有在網絡的長方形區域之外才能倖免。並且,當這個機制啟動之後,人們就再也離不開長方形區域,也就是說,啟動後待在內部者只有死路一條。
為何安全地帶是城市與交通網的長方形區域之外?遠古的時候,區域之外全都是毫無受到破壞的自然世界,僅有少數人生活在這些自然區域內。那時,所有的科技與技術只存在長方形區域內,自然世界與人類城市區域幾乎是隔絕的兩個世界。城市區域內的人們對區域外的世界毫無興趣也不想涉獵接觸。那時,住在城市區域的人類沉溺在科技中,他們對高科技極度依賴,早就忘了要跟自然共存這回事,或者說,他們早已喪失這個觀念。
顯然過去自毀機制曾經被啟用過,造成散落各地的廢墟形成。到了現在,儘管長方形城市區域外不一定是自然世界,自毀機制卻仍維持過去的狀態保存著等待再度運作的時機。這裡提到,自毀機制不是魔法師啟動的,是根據外在環境改變、以某個準則為基礎自動運行。
大樓變成的怪物開始快速奔馳起來,怪物體內的空間中雖跟著搖晃但不劇烈。魔法師對同樣困在裡頭的那些人說:「你們可以說很幸運也很可憐。幸運的是,你們將不會被怪物屠殺而活下來;可憐的是,你們將以怪物的視角看得其他人被殘殺害而無力阻止一切發生。或許有機會活下來,但見到那般地獄的景象,不管是誰大概都會瘋吧?」那些人不明白他說的話,笑著回答:「不可能吧?那種事不會發生的。」魔法師無奈地回敬他們一笑,然後說:「祝你們好運!」他打開窗戶,從窗戶跳了出去。
以怪物奔跑的速度來看,如果是一般人,跳出去肯定是摔死了。魔法師跳出去後,雖然仍因怪物奔跑的作用力被往後甩,他卻像一根羽毛似的飄在空中。他眼前的景象是荒野,遠方有山脈,天空有厚重的烏雲,冷列的強風正颼颼地吹著,儘管他飄浮著,他沒有被風吹走。
在他的背後,怪物奔馳過去的方向正在發生一連串恐怖的事,區域內的人類被屠殺,一切人造物被毀壞。所有遺跡再度崩解回到廢墟狀態。魔法師沒有回頭看一切發生。他靜靜閉上雙眼,似乎在聆聽風中一些細小的耳語……
我突然醒來了。我發現自己坐在書桌、電腦前,電腦正在運作,瀏覽器開著,看來我睡著前正在上網,我的一隻手還抓著滑鼠。我納悶地想著自己是怎麼睡著的?我睡了多久?不管怎麼想,都覺得肯定還是在做夢。我依稀記得自己是躺在床上睡覺的,怎麼現在坐在書桌前了?我仔細檢查環境,發現地面上有辣椒粉,確定自己還是在夢中沒有醒。然後,真的醒了。我在床上醒來。
2010年10月30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