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中的主角背著包走在路上,他覺得今天的街道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,四周的建築物看起來和以往沒有差別,但街上的人總讓人覺得有哪裡和往常不同。正當他站著那在那裏疑惑著,一個人從他身邊拉住他的手, 將他拖進一旁的小巷裡。
「你不是本地人吧?你這樣站在路中很危險,如果被發現了會被殺掉。」那個人對他說。
「被殺掉是什麼意思?我剛從家裡出來……」
「晚點再跟你解釋,這裡不安全。」那個人拉著他搭上一輛他沒見過的交通工具。
兩人來到視野幾公里外不是森林就是草原的田野中,日正當中,交通工具行經路徑兩旁的麥田被照得金黃。他們在一座谷地停下來,谷地裡有幾棟包浩斯風格的雙層和三層房子。
「這是什麼地方?剛才又是怎麼回事?」
「我們先進屋子裡再說吧。」
陌生人領著他進入一棟雙層的房子,屋內有幾個人跟他們招手,歡迎那個人回來。屋內空間寬敞,拜窗戶所賜,房間裡很明亮,然而似乎少了什麼東西。
「明明是這麼現代的房子,為什麼連一個電器都沒有?」他忍不住問。
房間裡沒有任何電器設備,甚至天花板上也沒有燈具,桌上的玻璃罩燭台和煤油燈說明了他們如何照明。
「你注意到了。我們不使用任何電力有關的東西,因為那不安全。」迎接他們的其中一個人說。
「不安全?你是指會電線走火之類的?」
「是更糟糕的事情,只要有電的地方就會被監視著,如果有違那些傢伙的規定就會被殺掉。聚在這裡的人都是反對政府的人。」另一個人答。
「這是某種玩笑嗎?」
「這個政策從十幾年前就有了。」
「十幾年前?別鬧了!至少我記得昨天我出門時沒那種東西。」
「昨天出門?沒有一個本地人不知道這事,除非你是外地來的。倒是這年頭幾乎沒有外地人會來這裡了……」
「我才不是外地人,我在城裡住了那麼多年從來沒聽過這種事。」
「這就奇怪了。或許我們可以幫你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。」說話的這個人向另一個人示意,接著另一個人走進另一個堆滿紙本文件的房間,似乎是在查資料。
「你們說不使用電力,但外面那些交通工具看起來是電動的。」
「不。那不是使用電力,那是我們自己研發的光子引擎。」
「你是不存在這裡的人。」這時候,查資料的那個人開口了。
「什麼意思?」
「我們擁有所過去的資料,要駭入政府的系統也是輕而易舉。我們找到了一些關於你提供的資料,如果你沒有欺騙我們,那你就是過去的人。」
「過去?!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未來的世界裡?別傻了!」
「那你打算怎麼解釋眼前看到的一切?」
「我……不知道。我只是和平常一樣出門,怎麼可能出門走在路上就跑到未來去,這太扯了。」
「你還記得在路上有發生任何不尋常的事嗎?」
「不尋常的事?不。並沒有。硬要說的話,我是在路途一半才覺得街道的感覺和平常有些不同,那時候我站在路中央……路中央?奇怪,我記不起來為什麼會走到路中央,早上出門之後的事也沒什麼印象……」
「看來就是那個時候,你意外進入某種路徑來到我們的世界。」
「你看起來並不驚訝?」
「偶爾確實會發生這種事,在我們這個年代已經有相關紀錄可以證實。」
「那我還回的去嗎?」
「或許可以找到另一條回去的路徑,很遺憾這方面仍然欠缺相關的資料。」
「我該怎麼辦?」
「如果你願意,在你找到回家的路之前,你可以留下和我們一起行動。你也離開我們可以自由行動,但我並不建議你這麼做,你很快會被盯上,因為你是不該在這裡的人,政府並不希望像你這樣的人存在。」
「你們從剛才就在說規定,政府到底規定了什麼?」
「你能想到的各方面都有詳細規定,吃什麼、穿什麼、住哪裡,每個人都有一套必須遵守的規定,每分每秒都必須遵守著,一旦違反的就會被立即殺掉。」
「但是只要遵守不就安全了嗎?」
「是呀,是呀,只要乖乖遵守就不會有事,大部分的人都是這麼想的。十幾年前的某天,政府開始把不合理的規定愈編愈細,像是什麼人必須穿什麼內衣褲,那些材質的床單只有那些人才能使用,直到最後監視系統完成,人們才發覺事有蹊俏,但為了避免招來殺身之禍,多數人不敢談論這些事,更別說提出抗議。再說,現在這個年代,不使用任何電器對人們來說實在太痛苦了,耐得住沒電腦的日子的可沒幾個人,在我們這個年代,紙和筆可是能夠放在博物館裡陳列的骨董,除了我們以外大概沒人在使用了。」
「這真的是未來會發生的事嗎?」
「這就是我們的世界正在發生的事。」
他一直找不到回去的方法,在這個田野聚落已經住好幾個月。
「很像回到中世紀的生活。」他經常這麼說,不過他們的光子引擎系統右上他覺得置身在科幻片之中,他曾問過他們,為什麼不將系統更廣泛應用,他們的回答是,不能引起政府的注意。
這幾個月以來他從未離開過聚落,就算他想要獨自離開,恐怕也是很困難的,聚落是這附近最安全的地方,聚落周邊除了田野就是荒地,或者是樹林,景色看起來單調又一致,就算是白天一不小心便會迷路,更別說是漆黑的夜晚,危險的還不只如此,野生的肉食動物可是很樂意食用落單的人類。
某日,有人問他要不要到城裡的夜市去採購物品,他一口答應了。他本來穿著一件淺色外套,對方說他不能這樣穿,這樣和規定不符,很容易會被盯上。於是他按了手腕上像手環的裝置的按鈕,接著他的手腕附近出現一個框,他伸手進去,拿了別件衣服出來,那似乎是個可以遠端取物的裝置,不清楚運作原理為何。
他和另外兩個人來到夜市。
「看起來和以前的夜市沒什麼兩樣。」他說。
「如果你這麼說,那就是沒什麼不同,不過你看看那些招牌和攤位上的食物的種類吧,聽說以前不是這樣的。」
他仔細看了一下,發現所有招牌都沒有文字,販售的食物也都大同小異。
「招牌沒有文字?」他問。
「學習文字現在也是某些人的特權,想必你已經聽說過了,無知的人民是最好操控的。至於這裡的食物,當然了,是『所有人』都可以吃的那種,不過沒有人會在意夜市的食物的種類有多少,畢竟大家是來體驗氣氛的,不是嗎?」
「沒想到是真的。」
「你到現在還懷疑啊?」
「這裡的人們看起來很習慣這一切了。」
「那是當然的,因為不習慣的人都已經不在了。」
他們彎進夜市一條小巷,確認沒有被監視跟蹤,敲了一扇不起眼的門,那是黑市的店面,據說店面經常換位置,只有熟悉門路的人才會知道最新的店址在哪裡。他們說了暗號,店主小心翼翼地開門讓他們進去。他們採購了一些物品,多數是在規定之下他們無法購買的商品,為了避免其他人起疑,他們沒有購入太多東西,買來的物品全都藏在外套下。他們離開店面,回到夜市裡又逛了一圈。
「我覺得我們好像被跟蹤了。」
「我也感覺到了。似乎是一小隊人馬。」
這時他們正打算離開夜市。他們快步走離夜市,來到人煙稀疏的街道上,躲進跟蹤者沒發現的死角,並從手腕上那個裝置取出手槍型的武器。
「我來當誘餌,你們兩個就趁機逃走。」他說。
「別鬧了,你肯定馬上會被殺死。」他們回答。
「別擔心,這裡的路我剛好很熟。」
「現在可和從前不同了……」
他們還沒說完,他已經跑出去繞到其中一個跟蹤者的後方偷襲對方。看來他的計謀成功了,他成功吸引了幾個跟蹤者的注意,雙方發生槍戰,他丟了一顆煙霧彈,現場陷入一片混亂……他們趁著混亂順利逃脫。
之後聽說事件現場發現四名死亡的政府人員,沒有發現任何反叛者的屍體,根據現場唯一一位生還的人員表示,那位反叛者就那麼憑空消失了。這事件一般大眾自然不知道,所有的媒體都是被管控著的。由於現場持續遭到封鎖,他們也很難深入調查,不過,他們確信他是回到他原本的世界去了。
2014年10月11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