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中有個人物,他是一個很吝嗇的男性青年房東,他很有錢,擁有很多僕人,僕人們卻都很窮困。他的父親還在家中的時候,那些僕人就在這工作,他的父親待他們很好,十分關心他們各方面的狀況,並改裝一棟原本作為儲藏室的樓房,讓其中一些無家可歸的僕人居住。他的父親離家出外後,青年成了管理所有家財的人,他對待僕人的態度極差,對他們設下諸多限制,經常刁難他們,甚至想把他們趕出房子。不過那些僕人卻從未抱怨過他的苛刻,認真地為他工作。
某日,青年的家來了一個少女,她有一頭黑色的長直髮,前面有瀏海,面孔看起來有西方人的血統,她的身材矮小纖細,穿著黑色連身洋裝。少女跟青年說,她想要短時間分租一間他僕人居住的樓房的房間。青年見錢眼開,答應了她的請求。少女住進去後,與那些僕人朝夕共同生活,她為他們添購許多新家具和用品,並幫將儲藏室改裝得更為舒適宜居。
吝嗇的青年很在意這位少女,他覺得這位少女肯定大有來頭,他時常設法與她攀談,他經常跟蹤她,想弄清楚她的底細,卻始終摸不著頭緒。
之後,少女的租約到期,她簡單打包後便離開了。青年一路尾隨她來到大街上。少女彎進一棟學院建築裡,這棟建築中央有個中庭,中庭內有很多藤蔓,還有一條可以連接到各層樓的螺旋樓梯,上面也都是藤蔓,這裡頗像大型溫室的造景。少女在這裡取得一台有耳機的掌上型機器,她戴上耳機聆聽。聽完後把機器掛在脖子上,繼續回到街上往前行。
青年上前搭訕,他問少女,在哪所高中就讀?
「國外,因為我是外國人。」少女面無表情回答。她順手掏出護照在他前面晃,那是本封皮藍色,表面印著燙金文字的護照。護照裡面滿是各國簽證和出入境紀錄。少女收起護照,繼續在大街的騎樓穿梭。青年大方地跟在她身旁。兩人穿過很多商店。在錄影帶出租店前,少女停下來往內看,和店員四目相交,之後又繼續往前,這裡不是她的目的地。她越走越快,青年在後面快追不上。
他們走了非常久的時間,越走越偏僻,來到一個海邊的山區,那邊的房子很少。少女停在一棟木與磚頭砌起來的房子前,那棟看起來很老舊,她敲門,以不同的速率連敲好幾次打暗號。一位白髮老太太出來應門。老太太看到少女來,和藹地說:「妳終於來了。」
「天要下雨了。」少女說。這是暗號對話。
老太太看到青年,她困惑地問:「他是誰?」
「我房東。」少女簡短回答。
他們走進屋裡,外面看起來破舊的房舍,內部異常寬敞又現代化,進去迎面是個龐大的白色明亮空間。老太太要他們先去洗澡。他們穿過大廳,往右手邊去,再右轉,來到一個大洗澡間。少女在靠裡面那間洗澡,她一邊洗一邊往窗外看,窗外可以看到一條水是透明清澈乾淨的排水溝渠,洗澡水會排到裡面去,還可以看到馬路對面的其他房舍。青年則在靠外那間洗,他覺得這裡讓他感覺非常不自在。他洗好澡,換上老太太準備的衣物走進大廳。少女也洗好了,她擦乾全身,裸體走出洗澡間來到大廳。在大廳坐著等待的老太太和青年都看到她的裸體了。但是,她一點也不在意被人看到自己的裸體。看到少女裸體走出來,青年覺得很不好意思,趕緊閉上眼睛不敢直視。
老太太帶少女來到更衣間,為她穿上一套和服,然後一起走進大廳去見青年。少女坐在青年面前跟他說,她以後不會住他的房子了,但她會為那些僕人付他滿意的房租,條件是他必須善待那些人。話畢,老太太提醒少女時間不早了,少女點點頭示意,換上一套黑色的歐式連身洋裝並把頭髮紮起來。
大廳不知從哪裡來了很多僕人,他們正在布置四張長桌準備一場宴會,他們在桌上擺上豐盛的料理。門口陸陸續續來了一些黑頭車,下車的盡是各國、各地重要領袖和有影響力的人物,他們身旁還跟了很多保鑣。他們穿著正式的黑色西裝,其中有男也有女,陸續加入這個宴會。這是一個祕密的宴會,宴會的氣氛嚴肅凝重,這群人來這裡秘密商討各國未來的各項發展。少女的身分則是這裡的主人,負責招待他們。
青年並沒有參與宴會,他躲在別的房間裡偷看,他驚訝地發現他的父親也參加了這個宴會。他的父親是一個跨國大企業的老闆,他的父親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。
宴會進行到深夜才結束,大部分的人離開,剩下一些人留下來。
僕人們熟練地將大廳地板換上塌塌米,大廳成了一個大通舖。僕人們為眾人鋪好棉被,眾人躺好入眠,夜間的戰鬥現在才正要展開。有些人是第一次留下來,有些則是每次宴會結束必留宿,不管是哪一種,動機皆不單純。他們有的是想在夢中竊取他人機密,有的則是想利用共同夢商討現實中不可談論之事。這間屋子存在的功能,似乎與做夢有關。
少女也睡在人群之中。夢中,少女身旁的女性想潛入她的夢裡行竊,反在被她輕鬆地揮砍下頭顱從夢中消失。少女除了喝止對方的入侵,還刪除對方所有的夢境。按照他們的說法,少女的夢世界的位階屬最高階,沒人能夠輕易入侵得了她的夢。少女接著被旁邊那位方才企圖入侵她夢境的女性搖醒,那位女性問她:
「你有沒有夢到西瓜之類的?」那位女性已不記得自己入侵他人夢境的事了。
「那是因為妳穿西瓜條紋睡衣才會做那種夢吧?」少女看了她一眼回答。
其他人此時也跟著醒來,有些人,大多是第一次留下來的人開始討論剛才的夢境,場面變得鬧哄哄。少女起身宣布:「想要獵夢與潛夢的人到二樓去睡。」
「弄不好,他們可是會被帶走或永遠消失掉……」一位真正懂得做夢的女性湊過來輕聲跟少女說。
「不要太好奇。」少女淡淡地向眾人補充。
於是很多人便興沖沖地上二樓去睡覺了。留在一樓大通鋪的人不到十個,事實上,而真正懂得做夢技巧的人,是留下來幾位。「果然是這樣。」少女說。
一樓的那些人繼續入眠,他們潛入二樓那些人的夢境,竊取資料後,抹殺原本的夢境,並捏造新的夢境給那些人。
隔天一早,所有訪客都滿意地離開了。大廳裡的塌塌米被撤掉了,房內的擺設恢復成昨日少女和青年剛來的模樣。少女走向青年,拍了拍他的肩膀說:「你也該走了。」青年突然感到一陣昏厥。
青年醒來,他在自己的房間裡醒來。他不記得宴會與那晚所見之事,也完全不記得那位少女的存在了。從那天起,他對待僕人的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,他忽然變得很照顧僕人,連他自己也說不上為什麼,他只知道他必須這麼做……
2010年9月21日